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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首老歌,你一定听过
记者赵鹏飞
时隔多年,潘美辰来香港开个唱,九龙湾现场,座无虚席。
年近五十、身材消瘦如竹的她,依旧中性装扮,整场既唱又跳。率性如她,唱到高处,端起大瓶装的矿泉水,仰起脖子就是一大口。唱到HIGH时,擦汗的白毛巾,干脆搭在脖子上。台下多是长情的资深粉丝,每一首歌,都能跟着唱出歌豤。听到动情处,许多粉丝站了起来,跟着歌声,扭动腰肢。个唱开成了欢乐的party。灯光变幻,情绪释放,想必每个人,都在久违的旋律里,重温了多年以前的自己。
只可惜少了一杯酒。昔日情愫泛起,即便浅浅抿上一口,醇厚的味道也会酣畅到不能自已。
从头到尾,我都静静地坐在人群之中,等她唱那首我喜欢的老歌。
美好不过从前,甜蜜仍是往日。
老歌就像一剂药引子,会在某个不经意的节点上,让记忆里的细节倏忽之间苏醒过来。分手多年的爱情,吵到崩塌的友情,粗茶淡饭里的亲情,一个人惆怅走过的海边,寂寞开无主的路边野花,都在老歌的熏染下,变成文学笔触才会有的温馨场景。这并不是矫情,也非文艺青年的专利。当下的烟火太过浓郁,脑海里的瞬间闪回,在更多人的世界里,也只能是奢侈的片刻走神,脚下的步子还是匆匆。
节奏很快的香港,是一个适合怀旧的地方。港产片和流行乐辉煌的年代,一去不返,沉淀在大陆几代人记忆里的画面,却挥之不去。深水埗、长沙湾、荔枝角、油麻地、旺角,稠密的人群,老旧的街区,林立的唐楼,茶餐厅、冰室、果栏、糖水店,还有戏院。置身其间,时空倒流,早年看过的电影,听过的粤语歌,不由自主泛起涟漪。仿佛在街角,就能遇到《胭脂扣》里落荒而逃的十二少。仿佛路过重庆大厦,就会听到《重庆森林》里的何志武在讲电话:“号码368,密码爱你一万年”。仿佛一抬头,就看到《甜蜜蜜》里的黎小军和李翘,正凝神听着街铺壁橱里播放的邓丽君的甜蜜蜜。仿佛下了晚班,就能撞到《古惑仔》里靓坤对着陈浩南的跟班喊话:“一人一支可乐,见一镬打一镬!”
再也不会有一个地方,像香港这样了,密集了内地几代人对武侠、对江湖道义、对儿女情长、对警匪枪战、对黑社会、对灯红酒绿的最初认知。
维港上船来船往,皇后大道中车水马龙,金钟廊那间茶楼的点心味道很正,尖沙咀橱窗里摆的衣服和鞋子,左看右看都很难看。铜锣湾除了金铺,化妆品的店子铺天盖地,挤走了茶餐厅,挤走了老街坊。丝袜奶茶香浓如旧,西多士外皮酥脆内里绵软,鸡蛋仔里多了椰丝香葱,咖喱鱼丸滋味未变,粉面粥的朝着齁死人不偿命的路上,越走越远。
人会变老,味道也会变。变差或是变好,都只在吃东西人的心境和口味。香港也会变,不过,再怎么变,香港还是香港。
有一回因为工作的原因,我去看香港明星队踢球。不知道为什么,整个球场的休息区,只剩下我和黄日华。小时候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个意气风发挽弓射雕的郭大侠,那个义薄云天的乔帮主,顶着一头染成黄色的卷发,和一嘴黄黄的牙齿,站在我的面前时,我能说出的居然只有一句,
我妈妈很喜欢你,我喜欢蓉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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